【老外談】回望中國改革開放40年之十八：出訪美國

編者按：1981年，龍安志(Laurence Brahm)以大學交換生的身份第一次從美國來到中國，此后近40年的時間里他一直在中國生活和工作，他是律師、作家，同時也是喜馬拉雅共識機構創始人和中國與全球化研究中心高級國際研究員。他講述了他自己的故事，以及中國改革開放40年的發展歷程。

自2018年5月24日起，中國日報網每周四刊發一篇連載文章，講述龍安志眼中過去40年中國發生的巨變，敬請關注。

作者和時任國家經濟貿易委員會主任盛華仁。[龍安志供圖]

1999年4月，朱镕基總理出訪美國前夕，中美關系發展勢頭良好。1998年，中美雙邊貿易總額突破550億美元，美國成為中國的第二大貿易伙伴，中國是美國的第四大貿易伙伴。就合同金額而言，美國是中國最大的單一投資者，約有總額達214億美元、共計2.6萬余個項目等待中國政府審批。朱镕基總理啟程訪美，中國央行伸出了橄欖枝，美國最大的兩家保險公司——約翰?漢考克和丘博——被告知其牌照申請將很快獲批。

朱镕基總理出發前一天，對外貿易經濟合作部部長石廣生在《人民日報》海外版頭版發表署名文章，申明了中國在貿易問題上的立場，指出“造成這種貿易逆差的原因是兩國算法不同”，同時“中國對美國的許多出口業務經由第三國，導致出口價值增加”。

石廣生表示，中國出口的許多產品實際上由美國在華投資開辦的工廠制造，“中國生產的很多商品是美國不再生產的，因此這對美國應該是有利的，這一點應該被考慮進去”。為減少美國貿易逆差、讓中美關系重回正軌，中國提出從美國進口一批基礎設施建設所需的設備、技術和產品，總額約1.5億美元。中方希望以此表示誠意，讓美國在朱镕基總理出訪期間表態不再反對中國加入世貿組織。

完成中國加入世貿組織最后決議的談判，被朱镕基總理視作訪美的首要任務。中方代表團成員包括多位重量級人物，比如在國務院分管貿易相關事務的國務委員吳儀，她曾出任對外貿易經濟合作部部長，以及國家經濟貿易委員會前主任王忠禹、國家發展計劃委員會時任主任曾培炎和石廣生。對外貿易經濟合作部時任副部長龍永圖先行抵達美國，進行前期籌備。顯然，朱镕基總理此次訪美之行打算全力以赴。

可惜，情況有變。朱镕基總理出訪期間，美國社會情緒緊張。美國大眾似乎也難以理解朱镕基總理的幽默感。

在一場記者招待會上，針對中國是否可能成為美國面臨的軍事威脅的提問，朱镕基總理回答道：“看看你們的武器裝備。美國核武器的數量是中國的好幾百倍，質量也是全世界最好的。你們還害怕什么呢？”此時，朱镕基總理的話筒開始響起刺耳的雜音。“但是，美國話筒的質量可不怎么樣，”朱镕基總理補充了一句。一名面露慍色的記者跳起來大聲說話筒產自歐洲。“好吧，”朱镕基總理回答道，“那么，這表明向美國開放我們的電信領域開展合作仍然于我們有利。”

抵達華盛頓后，朱镕基總理與美國副總統阿爾?戈爾共同出席了一場環境工作會議。談起美國的貿易赤字問題時，朱镕基總理告訴戈爾：“一旦美國能夠向中國出口能源和環境技術，中國也會出現對美貿易赤字。中國很樂意在環境領域花上一大筆錢來幫助減少貿易赤字。”

顯而易見，這些問題現在已經攤開來說了。在白宮舉行的聯合新聞發布會上，克林頓總統宣讀了一份事先準備好的演講稿，稱贊朱镕基總理針對亞洲金融危機應對得當、中國的企業和金融改革成效顯著。他表示希望看到中國在1999年結束前加入世貿組織。朱镕基總理脫稿演講回應道，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也符合美國的利益。

朱镕基總理在麻省理工學院發表演講時，各界焦點轉移至美國對華貿易赤字。“中國不會成為美國的對手,” 朱镕基總理解釋稱，“我們的國民生產總值比美國低太多。即便在30年或40年后，仍然會存在巨大的赤字。因此，我們應當成為你們的伙伴，而不是你們的對手。”

朱镕基總理指出，美國的出口管制非常嚴格。“你們不批準衛星（出口）但批準小麥和橙子出口。當然，我們可以靠小麥和橙子過活，但我們中國人也想要提高生活水平。”

顯然，華盛頓方面并不愿意聽這些話，他們想聽的是對美國體系的贊許、對美國模式的驚嘆和尊重。然而，他們發現朱镕基總理難以撼動。朱镕基總理懷揣著明確的目標而來，一心想要推動中國加入世貿組織。因為加入世貿組織可以讓中國改革的步伐一往無前，即便在朱镕基總理卸任后，中國的改革開放進程也會繼續下去。

(編譯:諶融)